小捷

口令511879

  我在烧烤摊遇到了一个兄弟，不知不觉聊到了一起。我告诉他，我和女朋友要结婚了，只是我们之间缺乏激情。他说兄弟你知足吧，我女朋友天天……我的腰都保不住了。

我们都如此羡慕对方的生活，直到我们发现我们的女朋友是同一个。

　　“88万彩礼，三金一钻，一分钱不能少。”电话里，女朋友这样对我说。

　　我小心地说：“那陪嫁多少？”

　　女朋友勃然大怒：“只会惦记陪嫁，你是不是男人啊？我爸妈养我那么辛苦，这点钱你都计较？我告诉你，这钱是给我爸妈的养老钱，少一分钱，我就不嫁了！”

　　女朋友说着就挂断了电话，我知道我必须要去哄她，但我真的觉得太累了。

　　女朋友告诉我说，要打破封建迷信糟粕，支持男女平等。所以，她不会伺候我的父母，过年要去她家过，我们的孩子也要跟她姓。

　　女朋友又说，男人就要赚钱养家，不是就不是爷们儿。所以，她可以不出一分钱，在我的房本上加名，现在又要88万的彩礼，还不给一分钱陪嫁。

　　妈的，这婚不结了！

　　我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，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。毕竟，我已经33岁了，女朋友和我的条件很般配，我也毕竟和她有了夫妻之实，要对她负责。

　　虽然……她可能并不爱我。

　　对，我一直觉得女朋友不爱我。她不会和我做什么亲密的举动，我要亲她的时候她总是躲开，我和她一个月都做不了一次。

　　不不不，不要胡思乱想。她只是性格比较冷淡而已。

　　我不断劝说自己，但心情到底郁闷了起来，去烧烤摊点了一堆烧烤。

　　烧烤摊的人很多，一个哥们儿没有位子，问我能不能坐我隔壁，我点头答应。

　　我看得出，他的心情也很不好，一瓶又一瓶喝酒。

　　“哥们儿，出啥事了？”我忍不住问。

　　“哥，你有女朋友吗？”他问我。

　　我点点头。

　　“你说女人都在想啥？我有个女朋友吧，都和我在一起一年了，可是每次见面都是找我那啥。一开始我还挺高兴的，时间长了我也受不了——一晚上两三次的，谁受得了啊！我就想，不能每次都那啥啊，就想让她和我一起吃饭，看电影什么的。可是她每次都拒绝，还很不高兴，就把我往床上按。你看我，都瘦成啥样了！”

　　他说着说着都想哭，我却羡慕无比。

　　我叹口气，说：“兄弟你就知足吧！我和我女朋友一个月一次都不一定，有时候几个月一次。我想那啥吧，她就说我满脑子就没别的东西了，踏踏实实过日子不好吗？唉，我们在一起就看电影，聊天，都是纯的——我觉得我都快不行了。真羡慕你们年轻人啊，那么激情。”

　　他哭出声：“哥，我才羡慕你这样的——你这才是踏踏实实过日子！我这算啥啊，鸭吗？”

　　我们都是那么羡慕对方的生活，但也知道，这样很没有意义，我们都会回归到我们的日子里。

　　这顿饭到最后，我们都喝多了。

　　他醉醺醺地说：“哥，咱们可太有缘分了。我给你看看她，你也给我看看嫂子啥样儿，成不？”

　　“行啊！”

　　我痛快地给他看了女朋友的照片，他也给我看了他们的合照。

　　我照片上的女朋友，正在咖啡馆喝咖啡，他照片上的女朋友，穿着性感的衣服，手里拿着蜡烛。

　　她们的装扮是那么不同，但她们有着同一张脸，她们就是同一个人！

　　我们瞬间酒醒了。

　　一小时后。

　　我和张铎坐在咖啡店里，我们都很沉默。

　　忘了说了，这浑小子叫张铎。

　　他说他是刚毕业的大学生，还没找到工作，和我女朋友是在交友软件认识的。他哭丧着脸说，他不是故意给我戴绿帽子的，可我女朋友给的实在太多了！

　　“什么叫给的实在太多了？”我咬牙切齿地问。

　　他羞涩地说：“琳姐一个月给我5000生活费，还帮我交房租。”

　　“还有呢？”

　　“给我买衣服，买鞋，前几天还送我一个耳机……”

　　“是华为的？”

　　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
　　张铎震惊看着我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，急忙捂住了嘴巴。我气急败坏：“是我送她的！我每个月给她5000生活费，好家伙，她都给你了！”

　　“哥，你别生气，别气坏了身子！”张铎忙说。

　　“我不气——我以为我养了一个，结果我他妈养了俩！我还赚了！”

　　我说着，都被自己气笑了。

　　张铎忙安慰我：“哥你别生气！琳姐想和你结婚，肯定你是大的，我是小的。我这就和她分手，绝不联系！”

　　张铎说着，就要删女朋友的微信，被我制止了。我问他：“你被人当鸭子用，你生气吗？想报复吗？”

　　张铎犹豫着摇摇头，讪笑说：“哥，报复啥的，咱就当被狗咬了一口——反正咱是男人也不吃亏，是不？”

　　我看着他的眼睛：“你的生活费，都是我的钱，换句话说是我养了你。我想报仇，我再问你一遍，你想不想？”

　　我手里拿着咖啡杯，分分钟要把咖啡泼在他脸上的样子。

　　这一次，张铎只好点头。

　　“都几点了，你还知道回来？”

　　一回家，女朋友就开始说我。

　　我看到，她在聊天，但是等我来了就关闭了手机，手机上黑乎乎一片。

　　我以前从没注意过这些，但今天我来了兴趣。

　　我故意凑了上去，假装想亲她。她闻到了我身上的酒气，厌恶地说：“又喝酒了！脏死了，快去洗澡。”

　　脏？我能有你脏？

　　我冷笑着没说话，去洗了澡，出来的时候女朋友已经在床上了。

　　我强忍住恶心，和往常一样去抱她，她也和往常一样推开我，冷淡地问：“彩礼的事情你想的怎么样？”

　　“明天再说。”

　　“不说清楚，就别想上床——你什么意思啊，我爸妈辛辛苦苦养我那么多年，就白给你家当牛做马？以后我还要给你家生孩子，你就当我是生育工具？”

　　女朋友说着，大声哭了起来，睫毛膏花了的样子看起来真搞笑。

　　我欣赏着她精湛的演技，笑着说：“宝贝别哭了。88万就88万，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你啊！”

　　女朋友瞬间不哭了：“真的？”

　　“当然是真的！睡吧，事情明天起来再说。”

　　女朋友心满意足入睡，而我在她睡着后默默起身。

　　我拿过了她的手机，很轻易猜出了她的密码，点进微信去看，一看简直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。

　　她给我的备注是“175，经济老实男”，给张铎那小子备注的是“八块腹肌”。除此之外，还有“有钱老男人”，“18岁小奶狗”和“清纯男大学生”？

　　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！

　　我以为她给我戴了一顶绿帽子，好家伙，我真是小看她了，算起来有7顶！

　　简直可以开个“葫芦娃”男团了！

　　越是愤怒，我的心情越是平静。

　　女朋友和我是相亲认识。

　　她只觉得我老实本分，软弱可欺，却不知道我在上学的时候是出了名的“混不吝”，只是上班后出于人设的考虑，不得不收心养性。

　　呵，一切瞧好吧。我想。

　　女朋友第二天匆忙去上班了。

　　她没有车，所以我把我车给她了，自己倒是坐地铁上班。

　　女朋友和往常一样把车开走了，不知道我在车里放了个小东西——我的旧手机。

　　而且是开着录音功能的旧手机。

　　上班的时候，我根本无心工作，下了班就去车上拿回了手机。

　　我惊讶发现，女朋友居然每天都“顺路”送一个男人回家，俩人在车上有说有笑的。

　　好家伙，怪不得她汽油用得那么快。我有点奇怪汽油咋那么快就没了的时候，她总会说我小心眼儿，原来给人当免费司机去了。

　　我仔细听录音，发现女朋友对外说这车是自己的，还撒娇要那个男人给她做PPT，想必那个人就是她备注的“白嫖PPT男”。

　　从他们谈话中得知，他们已经睡过了，还不止一次。但是最近女朋友不想让他睡，让他很火大。

　　啧啧，原来肯给那么多人睡，就不肯给我睡。

　　不过，这些料还不够，远远不够！其他的证据，我也要搜集！

　　女朋友回来后，我主动说：“我和我爸妈都说商量好了，88万彩礼没啥问题，你要的五金也都给你买。你看，啥时候和你爸妈见一面，商量下结婚的事情？”

　　女朋友愣了下，转嗔为喜：“明天就是周末，我们一起回我老家吧。”

　　“成。”

　　女朋友拉着我去给他爸妈买礼物，什么烟酒啊，羊绒衫啊，一点都不手软。

　　女朋友家在隔壁的城市里，和我家开车只要一小时。她总是以城里人自居，看不起我这样的“农村出身”，还一直给我看关于凤凰男的帖子。

　　她告诉我，只有农村人才会觉得，需要孝顺老人。

　　她告诉我，只有农村人才会去男方家里过年，他们城里人都和岳父母住在一起，甚至孩子都跟着女方家里姓。

　　她这时候是那么“女权”，可是到要结婚的时候，又开始变成传统女性，要彩礼一点都不含糊。

　　嘿，真有意思。

　　我想着，和女朋友到了她父母家。

　　她父母是双职工家庭，退休金加起来一个月五千。为此，他们没少得瑟他们以后没负担，话里话外暗示，我应该早些和父母断绝关系。

　　见到我，女朋友她爸抬了抬眼皮，装作没看到。女朋友她妈要客气一点，招呼我入座。

　　我看到桌上是豆芽、黄瓜之类的素菜，一个荤的都没有，加起来菜钱估计不超过二十。

　　女朋友她妈还说：“小李啊，我们家比较注意养生，你可能吃不习惯吧。”

　　“没事，我是来谈结婚的，又不是来吃饭的。”我客气地笑。

　　女朋友她爸咳嗽了一声，她妈顿时说：“听说，彩礼你家想给88万？”

　　我恭敬地说：“对，都按照琳琳的意思来。”

　　她爸开始打官腔：“什么琳琳的意思，多多少少都是看你心意，我们大人是没什么意见的。”

　　这时女朋友弟弟说：“爸，88万也太少了，隔壁燕子的男朋友都给了108万。”

　　女朋友她爸顿时说：“住口，我们又不是卖女儿的人家，怎么能攀比这个？燕子哪里比得上你姐！”

　　“对啊。她长得那叫一个磕碜都能拿这么多，我姐怎么抬得起头？”

　　我安静看着他们一唱一和，没有说话。

　　女朋友急了，故意说：“你们别说了，有多大本事就做多大的事儿。就算彩礼少了些被人笑，也就几年的事情，有什么好计较的？总不能逼死他吧！”

　　“姐，我替你不值！那么多大老板要和你相亲，你都不肯，偏偏找了他。结婚是一辈子一次的事情，总不能那么寒酸吧！”

　　看着她弟都要哭出来的样子，我觉得自己再不表态，简直不是东西。

　　我装作咬牙的样子说：“咱再辛苦，也不能让琳琳丢人。彩礼就108万，不能输给别人，让人笑话！”

　　女朋友眼前一亮，低头笑笑没说话。

　　她爸显然满意了，招呼我吃菜，而她妈说：“我们家最讲规矩，每个亲戚都要给红包，让他们沾沾喜气——一个人2000不算多吧。”

　　“当然不多，给亲戚是应该的。”我说。

　　“我们家亲戚多，有二十多个。”她妈试探看着我。

　　“是有点多，但咱礼数可不能缺。”

　　女朋友她妈满意了，趁机说手镯要买又粗又沉的，项链也要买巨型的，还暗示她也想要一套来个“成双成对”，对此我一一答应。

　　她弟见状，似乎觉得我好欺负，也来撸羊毛。他说自己上班通勤太辛苦，如果我的车给他好了，反正我们结婚后还能买新的，我也答应。

　　她爸见其他人都有好处，觉得自己吃亏了，狮子大开口要了十箱茅台，我还是答应。

　　女朋友觉得有点晕，忍不住问：“你真的可以做到？这些加上彩礼，加起来都要200万了，你有这个钱吗？”

　　我点点头，叹息说：“我昨天想了一晚上，觉得你说的对。结婚只有一次，当然要风风光光的，不能让你丢人。至于钱的事情……你也知道我的工资，只能把我爸妈的老房子给卖了。”

　　“谢谢亲爱的！”

　　女朋友在我面颊上亲了一口，简直让我有些受宠若惊——要知道，以前她只有收礼物的时候才会亲我下，我和她上床她都明码标价。

　　不过，她和张铎睡得倒是起劲。

　　一想起张铎，我就满肚子愤怒，也觉得恶心无比。

　　我老实笑着，为难说：“琳琳，我家为了娶你，可是倾家荡产了。”

　　她一点都不带愧疚：“哪家娶媳妇不是这样？”

　　“到时候我爸妈没房子住，你说怎么办才好？”

　　“他们可以回老家。”

　　女朋友说得不假思索，我心中冷笑连连，露出了为难的表情：“我还没和我爸妈说，我想想怎么告诉他们吧。”

　　我过了几天告诉女朋友，我爸妈同意住到乡下的老房子，女朋友果然很高兴。

　　接下来，就是准备婚礼的事情了。

　　女朋友原来想买几千的婚纱，现在说两万的更好，我告诉她没问题。

　　她说看上了一个3克拉的钻戒，我说没毛病。

　　女朋友都不可置信，问我怎么那么大方，我说卖了房子还有点富裕，都能给她。

　　女朋友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。她盛装打扮后，说要出去和小姐妹吃饭，踩着高跟鞋就离开了。

　　她走后，我立马给张铎打电话，张铎苦着脸说：“哥，你真让她来我这儿啊？”

　　“来，为什么不来？”我咬牙切齿。

　　“你是不是要捉奸？违反乱纪的事儿，咱可不能干。”张铎害怕地说。

　　“放心，我不会连累你。”

　　我让张铎见到女朋友后，找个借口拒绝她，张铎虽然不解还是照做了。

　　我判断没错，女朋友果然不愿意自己辛辛苦苦化的妆无人欣赏。

　　她的车子停到了一家酒吧门口，很快录音里就传来了嘤嘤呜呜的声音。

　　是女朋友的叫声。

　　这个叫声持续的时间很短，看来那个男人不太行。

　　那个男人还在说：“你怎么会想到找我，你不是要结婚了吗？”

　　“烦死了，你是不是嫌弃我？”

　　“哪儿能呢。”那人赔笑。

　　“结婚以后，我可要收心养性了，要做好老婆。”

　　“是吗，那我们可要多来几次。”

　　他们说着又是不可描述的声音，我不想听下去了。

　　张铎一直观察我的表情，欲言又止，我冷淡地说：“我和她定了今年十一结婚。”

　　“哥，你是做大事的人！”

　　张铎看我的表情满是崇拜，我知道他在想啥，冷笑一声：“如果能结的成的话。”

　　我从没打算和女朋友结婚，而且要给她，给她全家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。

　　现在还不是时候——远远不是。